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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无邪(长篇小说节选) 版次:04  2025年06月23日

□邓明莉

第一堂课(一)

阿佳刚和丽姬说过几句话,教室里就安静了下来。原来是先生来了,果然正是小钰的爷爷尹吉甫。阿佳赶紧回到小钰的座位,双腿跪坐在地垫上。

尹吉甫身形高大,气质儒雅。西周人多长寿,周文王活了九十六岁,周穆王活了一百零四岁,周公旦也是长寿之人,尹吉甫已经年过七十,依然身姿挺拔,面容如玉。他来到讲桌前,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卷竹简,在桌面上摆好,再缓缓展开,目光和蔼地望向学生。

学生们便赶紧从地上立身起来,在一位年龄稍长的学生带领下,齐声向尹吉甫问候:“先生好!”尹吉甫向大家躬身还礼。

然后学生们一起念墙上的学前训导:“天命有道,立德为先。温恭受训,孝悌庄严。志无虚邪,行必正直。仁礼尽至,德仪勿失。见善从流,有恶立迁。先生施教,弟子谨记。”

念完后,尹吉甫示意大家坐好。然后,他温和地说:“天命有道,立德为先。大家要谨记训导,时时规范自己言行,切不可敷衍学舌,念过便忘之脑后。切记!切记!”

顿了一下,他又问道:“上次我们讲的诗都记下了吗,有没有人可以起来给大家吟诵一遍呢?”

阿佳看尹吉甫似乎并没有带着《诗经》来上课,心里不免有些失望。但她转念一想,在西周那个时代,纸还没有被发明出来,书写一般是在竹简或石块上,高级的才会写在丝绢上,爷爷怎么会轻易带到书院来呢。但这可就加大了自己完成任务的难度啦,看来还得要想办法博取爷爷的信任,才能方便拿到《诗经》。

阿佳知道上堂课讲了《兔爰》这首诗,她想站起来吟诵,但同时又有点担心,此前的小钰虽然也很得爷爷喜爱,但在读书用功方面还是有些欠缺,如果自己贸然站起来,不知道爷爷会不会产生疑虑,她想了又想,最终决定暂时不起来吟诵。

只见刚才领大家诵读学前训导的男子站了起来。先对着尹吉甫作了个揖,然后向四面的同学拱了拱手,便朗声吟诵起来:“有兔爰爰,雉离于罗。我生之初,尚无为;我生之后,逢此百罹。尚寐无吪!有兔爰爰,雉离于罦。我生之初,尚无造;我生之后,逢此百忧。尚寐无觉!有兔爰爰,雉离于罿。我生之初,尚无庸;我生之后,逢此百凶。尚寐无聪!”

他的声音清楚洪亮,听起来很舒服,阿佳看见尹吉甫满意地点了点头。《兔爰》这首诗,是一首伤时感事的诗,表现的是对过去的怀念和对现在的厌恶,着重表达诗人对现实的失望与愤慨。按照阿佳从资料库中查到的资料,这首诗从成诗时间来说,是诗经第一首。不过,尹吉甫并没有在课堂上向大家讲解这首诗的意义和表达的情感,以及这首诗的创作背景,只是领着大家又反复吟诵了几遍,便进入了新学习的任务。

今天学习的新诗叫《简兮》。这是一首赞美舞师的诗歌。尹吉甫简单介绍了一下诗歌的意思,便领着大家一起反复吟诵。古代吟诵和今天的朗读不太一样,有点像是带节奏和韵律的朗诵,听起来有着别样的音韵之美。这些学生年长的有十四、五岁的,年少的仅七、八岁,一时间,教室里书声琅琅。

读过几遍后,尹吉甫再次发问,问有没有人能将《简兮》这首诗吟诵出来。这一次,阿佳举手站了起来。她先向尹吉甫行了礼,再向同学们行了礼,然后将这首诗完整地背了一遍。阿佳看到爷爷用明显惊喜的眼光多看了她两眼。接着丽姬也起来背了一遍,后面又有几个同学站起来背诵,他们虽然背得不如阿佳流畅,但词句基本都记下来了,尹吉甫看起来很高兴。

(连载5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