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市三中高2026届 肖畅
汽车缓缓驶入丽江坝子,窗外闪过的雪山轮廓像一柄出鞘的古剑,刺破晨雾。天光一束,漫射,悉数埋没于重峦叠嶂。
研学之旅的第一站落脚于丽江一中。漫步在古色古香的校园,打卡每一处景致,惊觉每一隅皆是灵动。一窗一壁,刻写着教育的意义;一花一木,绽放着生命的气息。置身于此,沐浴于文学、自然之间,只能留下“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”的慨然。
日影在石阶上,练习直角与钝角的转换,我们的脚步随至玉水寨。东巴文字在经幡的阴影中低语,提笔轻描,仿若触摸到岁月织就的锦缎。学习东巴文字时,我的草稿纸上爬满了日月山川的象形符号。年长的东巴教师教我们认“智慧”——画个脑袋,里面添盏灯。同学们都笑了。但这朴素的隐喻难道不比任何哲学定义更接近本质?
山涧清泉沥沥轻响,一曲纳西古乐悠扬而出,像玉河水漫过青石板,把时光泡得绵长。万物有灵,纳西人便用一觞一咏,一词一曲记录着生命的一呼一吸。
我伫立在寨中清池边,一滴水溅在手臂上,这水见过雪山之巅的星空,听过亘古的风啸,如今它穿过时间,停驻在我的皮肤上,好似构成一种超越语言的启蒙。
银匠铺的錾子声将下午四五点的阳光敲成碎末。马帮铜铃在茶马古道的皱纹里沉睡,晒豆豉的竹匾把四方街熏成旧年历。流水似是比游人更熟悉巷弄的走向,它带着纳西老妇的吟哦,绕过酒旗与三角梅的纠缠潺潺流向远方。站在四方听音广场,还能听见马蹄踏过红砂岩的声响。环顾着,看见了游客与当地人打着手鼓唱着歌,看见了顽皮的孩童蹲在石阶上舔着冰糕偷着乐,看见了友人、伴侣在树荫下合拍……街角那个正在纳鞋底的老人抓住了我的视线,她手上的顶针与儿时祖母手中的一模一样。时间在这里不是线性流逝的,而是像扎染的蓝靛,一层层沉淀在琐碎的日常里。
夜幕降临,篝火是夜色里鲜艳的亮光。烟火迷离中,我们卸下疲惫,舞动青春。
黑龙潭公园的早晨是平和的,天鹅在优雅地浮水,松鼠在迷蒙地搓脸。
最后一站——丽江古城。走过大水车,似是避开了尘世的喧嚣,进入了时光的回忆。游客很多,我故意避开酒吧街的喧嚣,拐进科贡巷的院落。某间小茶楼门楣上挂着“紫气东来”的匾,院墙里探出石榴树枝。主人热情邀我进去坐坐,屋内照壁上绘着“四蝠捧寿”的图案,水缸里养着三尾金鱼,舒适而和谐。
返程大巴上,我津津有味地翻看照片,发现最动人的画面都是偶然拍下的:丽江一中教室窗台上的多肉植物,玉水寨小狗追着自己尾巴转圈,老东巴祭司耳后那粒褐色的老年斑。这些未被设计的真实,比任何摆拍都更接近丽江的本质。研学手册上列出的知识要点已经模糊,但某些瞬间却在记忆里愈发清晰:东巴纸粗糙的纤维触感,古乐声中突然闯入的麻雀……